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姐弟高尔夫场工作遭雷击 一人去世一人成植物人
2022-10-07

8月5日,再平常不过的一天。

如果没有发生雷击,23岁的卢海生会逐渐适应高尔夫球场的工作节奏,按家人的期许开始准备下一个人生大事;而他的姐姐卢善林将悉心照顾两个女儿读书,弥补自己未遂的大学梦。

可是,那记在美兰湖高尔夫俱乐部练习场上空炸开的雷,成了卢家人的噩梦。卢海生走了,躺在病床上的卢善林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。

午后的练习场

这是个酷热的下午,卢善林的眼前是空旷的美兰湖高尔夫练习场,在烈日下30个打位旁的球具架摸上去有些发热,几只鸟在100码牌子附近悠闲地踱步。

卢善林已经在这里工作了4个多月。她每天的工作内容有三大部分:服务练球的客人、保洁和维护(如修补练习果岭等)。

夏天可能是练习场生意最冷清的季节,上海三十七八摄氏度的高温下,这里几乎无人问津。卢善林当天的工作也比较轻松,大部分时候,她坐在打位侧后方的仅有约5平米的小木屋里休息。

这是一个室外练习场。几年前美兰湖球会为了让客人练球时可以打真草,将练习场搬到了室外。除了打位,练习场后方还有两个白色大伞,伞下是供客人休息乘凉的座椅。

碰巧的是,这一天,卢善林和弟弟卢海生分在一组工作。几天前,年长6岁的姐姐把弟弟介绍进练习场工作,因为之前做快递工作的卢海生“每天工作时间太长,太辛苦”。经过了短暂的培训,卢海生顺利入职。

这是卢海生在高尔夫球场工作的第5天。

姐弟俩倒下了

对于球场的大多数人而言,这是平淡无奇的一天。但下午两三点,球场突然乌云密布,打了两个炸雷之后,疾风骤雨。球场迎来了十多天高温后的第一场雨。零星的几个客人很快结束了练球。

卢善林、卢海生和练习场主管也躲到了小木屋避雨。雨不到一小时就停了,天空再次放晴,无风无雨。姐弟二人张望了窗外练习场的情况,球具架七零八落地倒下了,座椅也被吹倒了。两人麻利地出了小木屋,准备收拾。

在打位前面的草地上,散落着一些白色球座,这是在客人击球后散落的。姐弟二人躬身开始捡球座。

突然,一记响声极大的干雷响起,姐弟二人应声倒下。

据练习场主管回忆,那天的雷又脆又响,像是在头顶上炸开的,不像平时的雷那样“轰隆隆”的,听起来感觉很遥远。还在小木屋的他身体一颤,他本能地向窗外张望,却不见了姐弟二人的踪影。

主管跑出小木屋,发现他们相隔三米左右,都倒在了地上。卢海生当场没有了呼吸,而卢善林只剩下一点微弱的心跳。

在拨打了120之后,美兰湖的工作人员匆忙赶往练习场为他们做心肺复苏……

弟弟走了

27小时之后,在医生反复按压抢救及3次强心针注射后,23岁的卢海生仍然无生命迹象。8月6日17时30分,主治医师正式向家属宣告抢救无效死亡。姐姐卢善林被转移到重症监护病房。

在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九人民医院的抢救室外,姐弟俩的母亲李桂芳抽泣得几乎要晕过去。

李桂芳不敢相信,那个“蛮漂亮”、“高高大大”、“还没娶媳妇”的儿子已经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。她手捧卢海生的深蓝色西裤,大腿的那块布被闪电划开了,裤子上还有烧焦的味道。这是儿子留给她最后的味道。

雷击对卢海生的胸口造成了约10厘米宽的红色长条伤痕,从左肩一直贯穿到右腿外侧。他的肝脏、心脏、肺部、胃部和肠道都遭到了雷击。而卢善林虽然只在左腋下和右肋下有两处不大的烧灼伤痕,但腹腔内的脏器全部被电流贯穿。

在遭雷击10天过后,重症病床上的卢善林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。

“根据生命体征的指标,病人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,目前已经接近脑死亡了。救过来的希望是非常渺茫的,但我们还在尽全力救治,希望可以发生奇迹。”谈起卢善林的病情,重症监护病房主任说。

姐姐在“熟睡”

第九人民医院的重症监护病房有二十多张床位,躺在病床上的多是危重病人。每张床位旁都配有多个设备,如呼吸治疗机、麻醉机、起搏器等,床位间用布帘相隔。

卢善林躺在了最靠里的病床上,每天下午,她的亲人们有45分钟的探视时间。

在6岁的黄晓莉眼中,躺在床上的妈妈“一直在熟睡”。9月份就要上一年级的她还无法理解妈妈的病情——卢善林只有微弱的心跳,呼吸是靠机器维持,血压靠药物维持。

当外婆李桂芳跟她说“妈妈(病情)很严重”时,黄晓莉会认真地说:“没有,妈妈没有很严重,没有舅舅的严重。”外婆让黄晓莉在病床前轻声呼唤“妈妈”,希望可以唤起妈妈的意识。她就一直叫“妈妈”、“妈妈”……

而比她大3岁的姐姐黄小路似乎懂得发生了什么,大部分时候,她在病房门口低垂着头,一声不吭。

几天前,卢善林还跟俩女儿说,等发了工资,就带她们买新衣服去。可8月8日发工资那天,她没有醒过来。

卢家的噩梦

每次从女儿的病床回到病房门外,李桂芳都全身颤抖,抽泣,情绪失控。几天下来,她寝食不安,已经瘦了十来斤。

李桂芳探视女儿的时间没有那么长,大部分时候,她会把厚重的白色探视服给别的亲戚穿上,让他们有机会轮流去探视自己的女儿——卢家的亲戚十几个人都来到了上海。

20年前,重庆市荣昌县河包镇的卢家5口人举家来到了上海。李桂芳还有个儿子,他比卢善林小,比卢海生大。而如今,李桂芳的丈夫已经因肝硬化去世,小儿子卢海生离开了,大女儿卢善林还在病床上,仅剩下她和大儿子。

每天下午,大儿子、儿媳和孙女都会来医院探视。“他和弟弟感情特别好。那天听到弟弟走了,他站在墙边,已经站不稳了。”大儿媳说。寡言的大儿子每天来了就默默帮卢善林的丈夫打点家事,照顾来探视的亲戚。

李桂芳相信女儿一定会醒过来,雷击后的第三天,卢善林的月经如期来了。“生理周期都正常,她会醒过来,你说是不是?”李桂芳最近反复地说这句话。

当外婆李桂芳跟她说“妈妈(病情)很严重”时,黄晓莉会认真地说:“没有,妈妈没有很严重,没有舅舅的严重。”外婆让黄晓莉在病床前轻声呼唤“妈妈”,希望可以唤起妈妈的意识。她就一直叫“妈妈”、“妈妈”……

而比她大3岁的姐姐黄小路似乎懂得发生了什么,大部分时候,她在病房门口低垂着头,一声不吭。

那天当接到医院的电话要她去买卫生巾时,她高兴极了。

沪漂二十年

对于卢家的三个孩子来说,他们快要记不清老家河包镇的样子了。还没记事时,他们就搬到了上海的长兴岛。

虽然来了大都市,但他们并没有在市区生活。素有“橘乡”之称的长兴岛是离上海市区最近的岛,是崇明县下辖的镇。

岛上的人口仅仅比老家的村子多了两倍。

虽然换了个地方,但和老家做的事差不多,他们在岛上种柑橘,每天的工作是除草、打药水、施肥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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